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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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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话忍冬抱着衾被在外间听见,莫名打个寒噤,抬眼见林氏长眉轻挑,对着自己冷笑,不由缩了缩脖子,快步走了出去。林氏拿捏着她们几个的身家性命,自然不怕她与顾倾暗里递消息,顾倾孑然一身,死了也不过是座孤坟,她却还有爹娘姊妹兄弟,一家六七口人拿捏在林氏手里。林氏带着胡萍去了福宁堂,顾倾简单收拾几样东西,从后门绕出去,踩着积雪出了咸安门。郊外的风比城里大许多,积雪无人清理,早结成厚厚的冰壳,她深一脚浅一脚走在荒无人烟的野道上,虽是白日,那日头照在人身上,却是半丝温度也没有。小山后不起眼的坟冢一座连着一座,白雪覆盖了碑牌,黄土里埋着的,是生前死后皆无人看重的野骨。她熟门熟路摸到中间一座坟前,摊开随身带着的小包袱,祭出一盏黄酒,两碟桂花酥。“姐姐……倾城陪你过年来了。”她抬手抹去小小墓碑上落满的雪和尘土,用洁白的帕子一遍遍划过那几个用小刀粗粗刻画出来的名字。顾出尘。这世上除她而外,已再无人记得。“姐姐,倾城与你饮一杯。”仰头喝掉杯中黄酒,又斟一盏,洒在坟前。“姐姐不必惦念,如今我过得很好。薛晟已经上了钩,用不了多久,我就会与他在一起的。”“林娇那么骄傲自大,她一定会受不了,我会逼着她发疯,让她做出更癫狂的事来……姐姐等着吧,等着瞧她生不如死、身败名裂。还有林俊、林太太,一个都逃不掉,他们一个都别想逃!”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泪,含笑说:“害死了姐姐,还要用那么恶心的罪名弄污姐姐的清誉,我会让他们后悔的。姐姐等着吧,倾城一定会千倍百倍的报复回去,让他们一个个,尝尽自己种下的苦果……”初一一整日,薛晟都没有见到顾倾。傍晚林氏命人来请他去商议明日回门一事,他想了想,耐着性子去了趟竹雪馆。林氏换了身大红软绸宽袍,刚刚沐浴过,长发松挽,描着浓妆,颇有几分妩艳的韵致。她命人专设了酒菜,屋里点着昏暗而暧昧的灯盏,薛晟一进入,她就飞快朝他迎上来。屋中馥郁的香气令薛晟轻轻蹙眉,他坐在桌案边上,抬眼打量屋中。忍冬半夏都在,人在外间只偶尔闪过忙碌的身影。“爷尝尝,这是我哥哥特地命人去南边弄回来的一车果子酿的酒,清甜爽口,再解腻不过……”林氏起身,手持酒盏到了近前。男人眸若寒潭,微仰起脸,盯视着女人泛起薄红的面容,嘴角溢出一抹轻嘲。那笑意冷得林氏连心脏都在打颤。她原想借着几分醉,假意跌倒在他腿上,然后……然后便撒娇搂住他不放,软声求他留下来……还不等她施为,男人就已经看出了她的打算。他满脸轻视不屑,那冰寒的眼色,像一根针,狠狠戳痛她最后仅存的一点尊严。男人曲指敲了敲桌案,“能说正事了么?”林氏尴尬地坐回去,白嫩的指头死死扣着那只盛酒的杯盏。她好一会儿才说服自己沉静下来,浮起一抹假意的笑,硬着头皮道:“明日府里各房女眷皆要回门,礼单我拟好了,还请五爷过目,瞧可有什么不妥当的,再就是明日定在什么时候,也要问过爷的意思……”“明日成大人府上宴请,早下了帖子,”薛晟掸掸膝头的袍子,淡声道,“我不便与你回林宅。至于礼单,不论你拟了什么,照着比例加三成,找雁歌开我的私库,算我一点心意。”他站起身来,负手道:“我还有事……”“爷等等!”林氏不等他迈开步子,飞快阻住了他,“顾倾那傻丫头,晨起出了一趟门,回来就着了风,今儿病的昏昏沉沉起不来身,爷既过来了,要不要去后头瞧一眼?”她紧紧盯着薛晟的脸,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。薛晟垂眼默了一息,指尖轻轻捏按住袖口的澜边。“不必了。”他说,迈开步子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竹雪馆。林氏坐下来,妩艳的面容隐在半昏半明的灯影间。薛晟还是那个薛晟,冷酷无情,通身没有半点人情味。可她总是有些不安,似乎隐隐约约,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自己的掌控。她说不清楚,这浓烈的不安情绪到底从何而来。凤隐阁窗前,薛晟沉默地立在那儿。书卷摊开在桌上,一页也没能瞧进。榻上留着姑娘一只耳珰,白银丁香指甲大小,料是昨夜温存时遗下的,此刻落在他掌心里。这种感觉很奇怪,她分明不在,这间屋中,却仿佛处处有她的影子。薛晟沉默地想,大抵那些诗文词句中的相思,便是这种滋味。初三日,府上陆陆续续来客,各家开始相互宴请和走动。林氏日日被拘在福宁堂,百无聊赖地听各家来访的夫人与老太太话家常。薛晟没再参与内院的聚宴,他在薛诚的书轩里盘旋了一上午。“你那个小通房,这些日子怎没见?”薛诚握着书卷,半倚在敞开的窗前漫不经心的问他,“是不是除夕夜的舞狮子不好看?”私下夜会去逛集市,以他过来人的经验,应当是感情上突飞猛进向前了一大步,怎会是他五弟这般,闲适自在百无聊赖成这副模样。薛晟不答,在书架上抽出一本民间白话本子,抬手扬了扬书页,道,“兄长也瞧这些闲书?”薛诚瞥了眼,含笑道:“这怎么算闲书?近来书局里头正兴这套本子,听说写书的是个江南秀才,专在各大世家做西席,书里不少素材都是确有其事。你拿去看,这书对别人兴许没什么,对你却是大有裨益。”薛晟翻了一页,瞧大段的描写都是花园水榭、园林宅景,他把书拿在手上,又找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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